2016年4月2日 星期六

[寫手]《釵 CHAI PARTY》


(4/1(五)晚,ATT SHOW BOX。官方網站。)

與 Mei 在六樓入口處相會,一起感嘆著周圍的人潮盡是打扮時髦的年輕人,似乎全然是派對夜宴等級。乘電扶梯上樓,走過黑暗通道後,進入聲光包圍的巨大空間。老人如我想著:咦,這會是我的場子嗎?

領了起司蛋糕和飲料,愜意的坐在派對角落享受,似乎那樣最遠離喧囂;結果放鬆到忘了當寫手的自覺,表演開始時來不及搶到中央舞台邊位置,我和 Mei 兩個矮個子便開始在人潮後方進入「身長脖子踮腳尖」的觀劇體驗。

幸好看得見。舞台有三處:中央、左、右。從頭幾場舞蹈開始,我就知道那會是我愛的舞風(看了那麼多舞,我的偏好養得很成熟了)——那種快慢節奏切換的反差美感,配合難得的古今糅合編排(街舞+京劇身段),我開始動搖了⋯⋯雖然我並不愛電音,可是他們連編曲都這麼合我口味,尤其那女歌者出場時的高音——魅惑得好熱血啊!

台上舞者們的服裝色彩盡顯仲春的絢麗,賞心悅目,就算是黑色服飾也帶著春情盪漾的蕾絲薄紗。全是俊男美女,陰陽大約調和;可是你回想紅樓夢的時空,印象最深的盡是那些出彩的女角。一旦排舞中有好幾位男演員展現了東方古典女伶的舞姿時,你才驚覺他們演的正都是女角——腰身的擺動,手腕的翻轉——瞬時我聯想到今日常見的 sexy jazz 男舞者,而眼前台上這些男演員的風采絲毫不遜,且情趣更甚,尤其他們保留男性魅力,蟄伏在女舞身段下無預警洩漏,透過肌肉的張力和眼波流轉間瞬現的威儀,你不確定你是拜倒在石榴裙下,還是王者風範之下。

光影催情下,配合 bass 的頓點,我情不自禁搖擺了起來。身旁的 Mei 拍了我說:「這完全是你的場子啊!」

⋯⋯奇妙的是,全場觀眾幾乎是靜止的。他們專注的看著前方表演,也歡呼尖叫,可是,沒有人跟著跳。

他們不應該都是有派對潛能的時髦年輕人嗎?我轉頭問 Mei。可是 Mei 也沒跳,她可是跳 swing 的吔。

「後面有人跳了!」Mei 突然指向後方說,我隨她方向看過去——是平底鍋老師!天啊,我覺得他無所不在!從 popping 教室、國父紀念館、swing 場,到《I Charleston Taipei》,現在又在這裡!一身白裝的舞姿在暗黑的夜宴裡特別顯眼。

音樂在高潮中突然轉為靜慢,配著清晰的滴滴聲,彷彿處在心電儀監護下。在下一秒熱情重現前,提供我們短暫的沈澱與反思。

不久後,我看到白衣舞者們與時裝年輕人一起上場跳舞,氣氛重回高潮。我看了一下,納悶了一會兒,偏頭對 Mei 說:

「那些時裝的不是演員,是觀眾。」

Mei:「是嗎?我看他們舞姿很合啊,像排過的。」

我(肯定):「是觀眾。」頓時,我腳更癢了。

Mei(了然於胸貌):「你去吧,包包我顧。」

下一秒,我不顧廉恥的擠過重重人群,幸而觀眾們都包容,大約是看見一個小妹妹很想去跳舞,一定要多鼓勵才行。終於來到中央舞台前,我伸手牽上一個迎接我的女舞者,三步併兩步跨上了舞台;然後,完全不經思索的,直接 free style,力道打到最強。(我忍很久了啊!)

舞了一陣子,我才開始瀏覽台上每個人,終於認清現場觀眾並非清一色時髦裝扮,台上就有一位很文青、書卷味很重的可愛鄰家女孩,有點生澀但開心無比的跟著手足舞蹈,笑得又羞赧又陽光,迷人之至。

真的,你們剛剛都太安靜了。非得給你們舞台,才能把所有人內心的舞蹈欲望喚醒啊!

突然,有位女舞者邊跳邊湊過來對我說:「你想不想環場一圈?」

環場?那是什麼?但我點頭。她把我帶到中央舞台邊緣,我看見那裡有個短短的 catwalk,延伸向左方舞台,但伸到一半就中斷了。⋯⋯這,這是要我跳嗎?腦子轉不過來的我,因為現場太迷幻,所以仍陶陶然的聽話踩上 catwalk。不料 catwalk 突然往前一動⋯⋯!

土質鬆動?!爬山爬太多的我,一個警醒就往回跑,居然跳過已經斷開的舞台間隙,飛回中央舞台上。

周遭一陣小尖叫。

「啊,小心!」女舞者趕緊抱住我,「不要緊張,你站穩就好。」這時我定睛一看,才發現 catwalk 底下有工作人員在推舞台,剛剛太暗沒瞧見,我真是太傻了我。於是我二度踩上 catwalk,女舞者放心不下我,還跟著上來,一邊舞動一邊緊摟我的腰——感覺很像 swing out 時 leader 摟腰的力道,好舒服 >///<~(不過她腰好細喔,害我害羞得跟著縮小腹。)

Catwalk 抵達左方舞台後,我安全上台,又是一陣勁舞。之中還有個男演員兩次湊過來跟我說:「你好會跳喔!」真是謝謝你 >///<~身為舞者(雖然我超級不專業),我們最需要這種回饋與鼓勵了。

過橋繞回中央舞台後,我下場,希望換其他觀眾上台,接力體驗跳舞的快樂。下台後難以穿越人群找出 Mei 在哪,所以我終於能留在舞台邊近距離觀察表演——他們的表情更清晰了:寶玉的徬徨,黛玉的傲怨,寶釵的無奈,這會兒才都讓我讀到了。各角色舞姿的魅力在近距離傳送下又更強悍,比剛剛遠觀的效果強太多。

雖有劇情,但我太沈迷於舞姿細節,所以劇情辨識不夠認真。我知道被眾釵用衣裝披覆的應是賈寶玉(衣服整個疊成大棉被⋯⋯這是寶玉破病那章嗎?抑或只是為了呈現寶玉承受自眾釵的呵護與壓力?),也知道後面有一幕應該是寶玉寶釵成親(這幕的幾何設計很鮮明,縱然沒有真實佈景,場面仍明顯)。中間還有一長段 air steps(女方跳躍到空中由男方接住),以高難度舞姿展現激情的雲雨畫面,也是精采萬分。

最令我印象深刻的舞台設計,是右方鷹架,配合布幕投影,格局浩大。其中有段表演是每個鷹架格都安排了一位女舞者各現舞姿,恍若各有故事,讓我聯想到《Chicago》舞台劇電影裡各女囚自述經歷那經典一幕,我非常喜歡。

整場表演於一小時後結束,我覺得太短了,意猶未盡啊!但考量全場觀眾皆站位,如不跳舞,連續站一小時以上應該會累。散場時與平底鍋老師相認,才知他負責這場表演的舞台。他問我們玩得開不開心——當然開心啊!我唯一不滿足的是前半場我真的站太後面了,後半場貼近舞台後,更確認編舞超優,每個細節都不該錯過,矮個子站後面時都看不到舞者們的腳啊~

謝謝主辦、協辦單位和所有演員與工作人員,現場情緒氛圍實在太飽滿,以致我被 Mei 認定是夜店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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